眼泪是告别的开始

人的情感总归有个出路,要么流出眼眶,要么流向心底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------------题记

 

嘉木收信时,在家门口碰到了一茶。

一茶穿着棕绿色连体服,胸前腰上大腿旁六个方方正正的口袋,斜跨着一个装满信的布包。

嘉木像往常一样打开门,准备和邮递员打招呼,没想到是一茶。

已经多久没联系了……嘉木已经忘记了,又好像记得,是在离现在很远很远的过去,他咬着牙没让自己流泪,接受了对方提出的分手建议。

当熟悉变成陌生,又再次逼迫自己回忆,嘉木并没有因此困扰,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茶,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道。

“哟,现在是邮递员了?”

一茶用手挡住嘴,眯着眼笑了笑。

“今天天气正好,想着闲来无事,就借着欣赏的由头帮忙跑腿了。”

今天天气的确很好,嘉木吃早餐的时候,看到餐桌旁落地窗外的沿廊落了几只麻雀,张着嘴叫着,又扑着翅跳来跳去,一会儿又到树上。树叶染亮了初晨阳光,透过纱帘进入客厅与木质地板交相辉映,又和摆在厨房的桐木厨柜上刷的漆产生了和谐的光波纹路。早餐的沙拉也是打破了一贯的和氏,清爽的菜香是春天的余味。

一茶头上的帽子挡住了他的深色发,鬓角因为低头时不时刮过脸颊,嘉木忽然想问他是不是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发型,至少发色没变,鬓角也是爱留的长些,反应过来时手已经准备揭开他的帽子了,就像两个好朋友随意破坏对方的装扮一样正常,嘉木最终还是收回了手。

他好像忘记了,这次叫邮递员,是因为实生有信要寄给东京的总编辑。

“还挺重。”嘉木说是编辑稿,挺重要的,要求再多封几层,急件直邮,上面贴着一张便签纸,所有的细节都写的清清楚楚,附着需要的金额。

一茶苦笑,说今天很多人要寄这种件。于是借了嘉木门前的阶梯,坐在那里开始整理需要注意的细节。笔是最粗糙的0.7蓝色圆珠笔,但即使如此,一茶的字依旧漂亮的落在纸张上。

“嘉木?”实生以为嘉木发生了什么事,有些担心,就跑到了大门口,发现嘉木完完整整的站在门旁,便松了口气,再望向门外,邮递员正坐在阶梯上写东西,实生就一下子明白了,但看嘉木为了自己的信站在那里,有些过意不去,就走到了嘉木身边。

嘉木的表情怪怪的,很严肃,憋着口气的样子,实生觉得更愧疚了。

“要不我来等吧,你去休息一下吧,之后还得出去,怪累的。”

嘉木望向实生:实生的头发一直都是优秀学生的那款,戴着一副细边眼镜,眼镜下的两只眼乖巧灵动,皮肤偏白,手臂也是,袖子卷到前臂,笔直的站在自己身边。他忽然撇开了眼。

最后实生向一茶道谢,而一茶的离开,伴着树叶如铃般的声响,风叼走了他的帽子,吹出了大门,他却不紧不慢,温柔的看着帽子加快脚步。风抚发,嘉木发现他的头发还和以前一样,也和实生的发惊人的相似。实生的刘海被风吹起,穿过发丝间的空隙,他便趁此闭上眼,感受了只属于春天的风。

“你和他很像……”

嘉木正盯着大门,实生睁开眼,望向嘉木:“我知道。”

“不过你又怎么能保证,你没有我之前爱人的影子呢?”实生笑着问嘉木。

鸟鸣和阳光占满所有沉默的空间。

而忽然,一片云遮住了太阳,收走了一片金黄,留下一丝阴凉,嘉木的话,伴着树叶拍打着声响,像是打在了石头上。

“我无时不刻都在想,若我能再多爱你一些,是不是就能为心中那份心情赎罪。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和你说这件事,今日亦可不提,但我却提出了……不为其他,只为了得到原谅。”

树叶拍的更响,也更乱了,实生的领口被风吹歪,他沉默着,最后还是叹了口气。

“人总讨厌和自己讨厌的人事物在一起,你我都不例外……若能忍受,你又何苦现在找我倾诉,又何苦会被甩,而后犯下这等过错……

“若是真的讨厌,我就不会再理睬你了。

“而我并不讨厌你,也不觉得自己身上的一切是过错,何来原谅?

“……”

实生拖了很久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,好像是不情愿,但还是张嘴,缓缓说道:“若不是我们都相信着美好,我们也不会过的如此幸福。”

嘉木看向实生,实生的确一直在看着他。他感觉自己听到了血流的声音。他的手指正被这血一根一根的温暖,脸颊也逐渐充盈了红色。那血从哪里来?是实生割开了自己吗?他割开了自己,温暖了我吗?

嘉木眼眶聚集起泪,但对着实生笑的有些寂寞的脸,他觉得无论如何都无法继续。那是个信号,那是要告诉自己,这份心情,不该化作生理盐水,应该流向心底。

不能哭。

只能咬着牙,更加努力的去守护。

时光倒流到那时,若嘉木哭了,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会是实生么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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