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et it be

无主旨

私小说

嘉木x实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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点完外卖后,实生弹起了吉他。

嘉木握着圆钝的铅笔,在稿纸上轻点,他弓着背,另只手托腮,淡粉色的窗帘贴在纱窗的铁边,正午的风正往这袋子里钻,一下又撩起了它的裙角。窗外让他想起了洛可可,一种无法描述的温吞——张扬的浅葱底色配上尽情绽放的白粉蔷薇,纸条缠绕在画面的每一处,深沉的绿色屈膝拥抱了温柔。若是这样的环境,读者应该会更期待主人公们情感的发展吧。嘉木头一歪,记下了“洛可可的天”字样。

房门钥匙也没有兴致早早拿出,客厅显得无比灰暗,头顶上吊着一个不出色的白炽灯,风扇的摇晃比它的光更引人注目。吉他声立即霸占耳廓,实生极其幼稚的唱腔正描绘着数百万人心中的神曲。

“let it be, let it be, let it be... let it be...”

嘉木的眼前浮现出实生抱怨自己的样子:失望的皱着眉,努力调整呼吸面对现实,不情愿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……

想必是个珍贵的宝贝。

搬家其实就是裁员——把不用的,还有不想用的都扔掉,让自己的生活重新开始。至少嘉木是这么认为的。图方便买了两份但实际用不到、零零碎碎的小物件懒得打理、艺术感十足的物品最终艺术的堆灰……无论它们到底多么珍贵好看,于嘉木而言就是废品。

也就是这样的背景,嘉木顺手将一个花碗扔了。

那花碗外边是深蓝色的,印着五个圆加个小圆的简易梅花,当然是梅色了,里面是发蓝的灰色。极其普通,双手捧正好贴住。它用作愉悦人心,但绝大多数时间是空的没错,里面盛一半水,实生把它放在窗子边——嘉木是有点不能理解的,因为这很妨碍打开窗户。和实生说过换地方,但他没有回应,也就没有再说。有次实生带了一株折樱回家,剪了一些放在这个花碗里,嘉木便顿悟它的价值,并且为它写了一个小散文,消灭了编辑一封催命信。虽说如此,这只碗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空着的,并且妨碍着开窗,这也是事实。

商店里这种碗很多,古物小集市里也是,重新入一个不就得了。

“那是我的东西……”

那的确是你的东西,无论如何都很珍贵,很抱歉。

但当时的嘉木可不是这么想的。他感觉自己被推开了,实生是在撒气,无论如何收废旧物品的车子走了,想要那就去追啊;而且实生明知重要,也不提醒一下自己。

“你要去追吗?”嘉木问他,他不再说话了。

嘉木之后想了很多,譬如这是他挚友送的,虽然不知道是哪一个,芝生?白石?还是和他玩的特别好的那个千桐妹子;或者是父母留下来的,哎呀这就糟透了,自己为何如此蠢,怎么都不问他一下就扔了呢。此刻实生正和搬家公司的人沟通,好像又在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,声音忽大忽小忽急忽缓,不知道是正常沟通还是吵起来,但嘉木自顾自当成是吵架了。啊!怎么这么烦,不就搬个家吗!嘉木在内心吼道。

结果一路上嘉木冷着张脸。

说者似无意,听者实有心。嘉木已经在纸上写了几个“let it be”了。

休息时间正好午饭点,在旧房子那里就说要出去觅食,实生也觉得可以;眼下这种奇怪的情况,也就是明明实生的碗被扔了,但自己比他还要生气,并且拒绝其他的样子,实生必然是要觉得奇怪而气愤的。因为比预定的稍微多了些,司机在之前多收了些钱。而东西扛到了新屋子,人却闹得什么心思都没有了。嘉木拿起个板凳当桌子,从包里抽出了稿纸,拿口袋里的素描笔,盘腿坐下来发呆,完全没有再管实生了。

不知是歌曲太衬景还是如何,嘉木眼眶湿了。他捏了捏笔,想转一转放松一下心情,但此刻技法就拙劣了起来,总之笔老往纸上掉。

外卖的电话打完,屋子重新回到沉默,不如说比之前还要可怕,应是两人要再次交流的心理抗拒导致的。因为有了要等外卖的事,外卖来前的时间算是比较容易浪费的,心里惦记着个什么,就很难再做事情了。一般这时候娱乐项目较多,实生选择了弹吉他。

歌曲若不是应心所思……

嘉木感于自己,质问起顺其自然,他可是从不妥协的人。而且,实生是在暗示他自己要抛弃坏心情,毕竟今早已经闹的足够烦人了。这么说的话,自己的心情也不是空穴来风。

这就是他和实生的最大区别。

嘉木觉得,他胜过了那只碗,无论是谁送的,要不然实生是不会唱出这首歌的;但自己并没有因此觉得可以忘掉那个碗,毕竟那只碗对实生而言很重要。实生其实原谅了自己,但自己还没有原谅自己。不过不原谅的话,嘉木看向纸上的let it be,想着,他将无法面对实生。

而,嘉木又盯了会儿手上的笔身,又望向坐在纸箱上,不时往自己瞥,弹弹停停的实生的侧背……这真是太痛苦了。一瞬间,早上像什么都没发生,因为它被一股炽热的情感,像烧照片一样从一角点燃,已经烧的面目全非,只剩灰烬了。他会唱起吗?若他要脱下他的白大褂,或者是,他要远离自己了……let it be……嘉木讨厌它,但这世上需要它救赎的地方太多太多,多到由它产生的联想都使他觉得恐惧。

门铃响了,嘉木重新恢复精神,实生去开了门。

虽说笔和实生最重要,但嘉木不知如何开口,于是重新陷入纠结。其实说一句抱歉就行了,补上一句,类似会帮他物色一个新的,也就结束了。但怎么说,嘉木觉得这样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,无论如何都是对方提要求,但以疑问句问的话,又显得自己不够坚定……

“你要坐那里吃?”

“啊?”

嘉木还没回答,实生就拎着外卖坐到他身边。

“之后去出版社的时候,在路上帮忙买只碗,双手捧着正好的那种。”实生说道。

“那大小放窗台上太碍事了,”嘉木道,“找个舒服的日子一起看吧。”

“…………哦。”

大概就是之后问起来,说之前那个是第一次相遇时买的之类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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