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一期三日】连理枝

来源是一期婶《承》随后是压切婶《话中谜》第三篇是莺丸《啼春》这是最后一篇(三日月篇)

本丸pa

给看官摆桌子摆凳子摆瓜子

且听说书人诶,给您说故事~

(有点长…(说着递了水///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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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边吊着的花瓶里,放着一截断枝。问起插进花瓶的前田,他忽的害羞起来,说是觉得自己会喜欢。
这断枝形状甚是奇怪。截断处的确是一个枝,但露出花瓶,如张开翅膀向空飞翔一般,又在最末端点缀一簇花群的枝,是有互相缠绕的部分的。
“它长的甚是怪异。但又觉得,那互生互长的两条枝,关系真是好。”
三日月微微一笑:“又想哥哥了?”又道,“的确好看,我也很喜欢,谢谢前田了。”
前田离开,四叠半屋子只剩一人,三日月感叹,对着一个有着连理枝的插花,茶中都飘着股寂寥。不过好景不长,应是末端花球有些重,断枝承载不住,花瓶口又浅,那插花掉了下来。
它沾着清晨的露珠,还未完全干燥就被剪断,前田的思念怕是过于沉重,枝都无法承受住哟。但,眼扫向浅紫色的花群,三日月又觉得,若是连理枝,想让它开花,在屋子里开花,切断了原本的依靠,怕是太过苛求了。于是重新拿出修剪插花的剪刀,又从书柜上拿起一只釉面的碗,门外歌仙放着的桶里还有些水,舀了些盛碗,置于窗台。花球剪下时整个都散了,但散入水中,浮在水面上的花如纷繁思绪,又如这世上的每一人。三日月凝望出了神,竟忘记被沾湿,依旧滴着水的手。
永不会习惯冷漠的杀人,本身为战场而生的刀便嘲笑起自己的多情。他只喜欢一处红色,但绝不是刀上沾着的液体。这浅棕茶室清净舒适,隔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,关上窗则是看到自己内心的风景。偶尔也会问自己为何拔刀……和平,守护历史……
三日月自嘲的笑了笑,想这谁都骗不过去的话语,该如何安慰自己。
那是个蝉鸣的午后,茶屋里烧着线香,阿泱枕在三日月腿上午休。鸣叫声像琴弓拉扯着心中的弦,阿泱未闭眼,侧身盯着歌仙选的挂轴。三日月正帮她扇风。
“偶尔跟你一起也挺好。”阿泱首先打破了宁静。
“和歌仙殿闹不快了?”三日月答道。
“没有。”阿泱不屑道。
过了一阵。
“他总爱生气,以前好些,现在说到别的刀就甩脸色,真是受不了……”
阿泱殿开朗爱笑,豁达不拘,当然,前提都是你要顺其心意。身为主上,她无法不考虑刀的事情。不过阿泱殿和有些温柔的主上不同,她的眼很毒,非才不取,又因此有些无情,尤其是讨论刀的时候,多以实用功能为首论,还总爱到处抛橄榄枝,恨不得把天下所有才刀都招来。歌仙应该是不喜欢阿泱殿总这样吧。
“您也体谅一下他。”
阿泱忽然抬起头,转过来仰视三日月,皱着眉嘟起嘴,满脸莫名其妙:“他怎么不体谅下我呢?”
三日月停下了扇子。
“他都把命给您了,您还想要什么呐?”
阿泱垂下眼,又抬起看向三日月,伸出手抚上他的脸,眼神甚是暧昧。
“当然还想要你呀。”
三日月眉头闪过一丝不快。
“怎么,主上的话不及和歌仙的情谊?”
“哪敢。”
阿泱忽然哈哈大笑,冷哼一声。
“和歌仙的情谊真是脆弱的可怜。”
“他毕竟向着您。”
“你是说你不向着我吗?”阿泱似话中有话。
“您多虑了,是他不向着我。”
有次,三日月作为近侍陪阿泱去另一个本丸洽谈,正好遇上了一期一振。不再站于天下人身后的他看起来落魄极了,但一期似乎不这么觉得,三日月望向正和阿泱殿打招呼的阿岐殿,想着,她眼中的坚定应可成为答案。
“这里是美浓西南,兼并着近江的东北,之前事变的缘故,从本丸一直走到尽头就是琵琶湖,琵琶湖的对岸就是京城。”主上谈话去了,本近侍该站在身边,但阿岐让一期带自己参观,应该是在双方警备充足的情况下,多结结亲吧。近侍离主上近,无论什么话,只要是好的,总归对他们而言就是有利。可惜了这么好的点子,三日月闻着新割草木散发的清香,想着阿泱总用嘲讽告诉近侍,她有眼睛。
一期递给三日月油纸伞,说是入夏,天气阴晴不定,像极了顽劣的孩子。三日月则道,若真是孩子,倒也想见见。一期则回他闲情逸致,三日月没忍住,笑了出来。
说着就来了阵雨,风摇起身边的古木,让人怀疑是叶子上未干的朝露,脚下的土开始轻微变了颜色,这天果真如一期所说。三日月还未完全沉浸于淘气的可爱,一期在一旁打了伞,并立即打断他的想象,要他也打上伞。
“若这天似顽劣孩童,淋雨便像为其所困。你说,这淋雨之人,是爱,还是不爱?”
“您若淋湿了,我会很困扰的。”一期见三日月还在欣喜中,无心打伞,便将伞挪到三日月头顶。
“一期殿不愿陪我一起淋雨?”
一期还是没有收回伞,他的披风因浸雨水,沉沉的压在肩头,人未作声。
“那一期殿也不能淋到了。”三日月把伞推回去,“若有伞,总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到,心总有点慌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一期殿不愿陪我淋雨,大抵想了很多,无论主家客家,看到近侍淋雨后的糟蹋样,的确令人不悦;不过淋雨一事,应宜一人,毕竟,我也不想一期殿被淋到。”
“我那句并非应酬……”
“我又何言不真?”
“……您那天带伞了吗?”沉默了会儿,一期问道。
树叶汇聚雨滴落下,叶片微妙的震颤像是动情时的睫毛,那雨像是在胶水里挣扎,想下落而不成,最终终于下落,却已沧海桑田一样,度秒如年。
“没有。”
“您总爱自然的花草风雨,讨厌约束……”一期把伞重新移到三日月头上,“让我为您打伞,您别再拒绝了。我自是不如这自然,总让您堵闷心烦。”
“其实多打几次也无妨。”三日月依旧淡笑,手捏了捏伞。
“何日能再有相遇时偏逢雨呢……”
过了一阵子,天放晴了,一期收起伞。三日月手上的伞一直都没有打开,伞尖滴着水。刚刚的问题一期也没有回答,爱或不爱,三日月故意慢了两步,从背后打量起一期,忽觉寂寥无比。无论是他,还是一期,都不是为天而淋;在雨中是要落魄的,因为他是在乞求;而让他空虚无聊的是,一期竟连为何淋雨都不想问;一期自是要淋的,因为没说对最终的答案。
思绪飞的远了,三日月拿出手帕擦手,歌仙此刻入门,让他陪阿泱殿去参加祭祀。半路听阿泱殿说,这个神社的新主神是把刀,之前大本树在战乱中不知被谁烧了,以前的主神也就不见了,美浓就闹饥荒,也是想让神明重新保佑美浓;加上最近对外战果不是很好,朝廷就想祭祀和平来缓和一下内部矛盾。
阿泱殿道:“若真是把绝世好刀,我倒想带回本丸,丢神社太可惜了。”
这怕是所有主上共同的想法。
主殿前是祭祀的舞台,露天,三日月看天大晴,晒得神社倦倦的。身着和自己有些类似衣裳的,大概就是朝廷的人了,他们聚在一起聊天。而站在坐席边的一位位主上们,有的和近侍聊着天,有的则是聚在一起,应该是在聊好笑的事吧,不然怎么会笑的那么开心。总之,烧毁神社大本树的队伍,应是出自其中某位主上之手了。
神乐铃响起的那一刻,所有主上——当然近侍们自然是严阵以待,表情严肃——都在期待走出来的会是个什么刀。阿泱殿自是期待,三日月猜,她现在应该在思考,如果得到了这把刀,那么这刀放在什么位置上,我们才不会太过生气。
眼前出现一个穿着雪白狩衣的人,而此人,正是北征结束消失,可以说是让所有人日夜相思的一期一振。
这里恐怕还要说一下北征的事。北征的战果是全公开的,也就是所有母文件都是一样的,子文件有些是刀写的信,带回来的一些东西之类。一期一振的功绩怕是所有本丸的主上都看烂了,但北征后他就消失了,之前推测是被哪个本丸的主上私藏了。不过眼下体现带回本丸的意愿就有些奇怪了,毕竟他以神刀的身份,正祈求和平丰收,所以大家都很安静。
三日月心中像是一根羽毛划过,但又不由的皱起眉——这一瞬来的太过突然——他记忆里的一期是个不愿放下执念的人,现在竟在神社里当神刀。而一期出现在神社带给自己的,竟是不解和虚假,三日月有点怀疑是不是这世间待久了。若可以,三日月苦笑,倒也想问问是谁,那么多年那么多人都没能让他回头,这一下子,就得道了。
他正跳着祭祀的舞蹈。
那是一个世外桃源,杨柳抚岸,春风凌波微步,从樱树上带走樱花瓣,赐给了一汪池。他往前走,眼前出现了一片广阔的土地,满眼嫩绿,他蹲下,对它投以温柔的眼神,它们会在秋天时变成一颗颗饱满的果实;
回头望去,那里有莺,有随行的亲人们,有害羞的陌生人,也有熟悉的伙伴,大家都对这片土地抱有期待;
而主上手中正抱着他们的旗帜,随他一起望向天边。
“他若是和你一起跳青海波,那应该很美。”阿泱低声道,三日月淡笑不应。
他用手比月,出神的凝望,转而欣喜,像是和谁诉说。他忽的张开双臂,又将其合并胸前,似是要把这景永记心中;
年复一年的辛勤得到了结果,但他却忧愁起来:大家因此纷争,不再像从前那样了;
身边的人因为种种离开,但的确无人记得最初的微笑,也不再怀念那轮月。
今天天很怪,来的时候晒的人烦躁不安,转眼间太阳被厚厚的云遮住,这下又起雨了。雨点不密,但打在身上有些刺痛。神女分发了蓑衣,一期还在上面继续他的故事。若说这天奇怪,那舞蹈与天的合奏也算是精妙的巧合。舞蹈似乎在讲述一个大火纷飞的事件,但天空却在下雨。
“嘿,吓到你了吗?”
鹤丸又出现在一期眼前了。他在乱作一团的坐席上飞驰,最后落定一处,站在那里,发着银光。他自信的笑容让一期倍感愤怒,一期不想看见他,因为每次看到他,就会想起阿岐殿和本丸的莫名消失,想起自己被遗弃在世界上;但他又无法阻止,因为,爱着阿岐殿的心总让世间一切失去颜色,这时,鹤丸就会出现。
雨越下越大,一期晃了神,扇子掉到了舞台上,扣响了时代的大门。
三日月心里还惦记着足利义辉,深感生不逢时的缺憾,到宁宁身边时,她说自己本应是王的刀,但王拿起了另外一把。
那的确是一把适合王的刀。三日月见到一期时,关白的天下繁荣昌盛,他意气风发,自信的笑容令人宽心。若说足利义辉才貌双全,有勇有谋,高贵出身,还有剑客的独特气息,可惜生不逢时,无力回天;那一期这个站在关白身边的足利义辉,真是让人顿舒精神。
“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吧!”
一天月圆夜,三日月坐在屋顶上吹风观景,一期也爬上来,站在他身边。大阪城水色的瓦在黑夜里与月共鸣,远处的护城河闪着波光,四周寂静无声,偶有牲畜鸣叫,一片安和祥泰。一期看到此景,想到“盛世永恒长”,忽然说了这么一句。三日月抬头,见一期深情的望着远方,笑容充满生气,便知此句话的含义并非表面。
曾因无法守护而令美好消失的他,若再与它物所蒙蔽,怕是天理难容。
三日月站起来,向同样的景投以眼光,但一切都在黑暗中消失,连月亮都有些褪色,其实是身旁人太耀眼。他牵起一期的手,在一期转头看向他时,拥了上去,抱住了他的全世界。
给阿泱殿穿完蓑衣后,三日月有一种说不出的堵闷感。他忽然想起,之前陪北政所回去,在城内路上看到太阁正和淀殿欢笑,太阁前几次还会在之后来“赔罪”,这些日子都不来了,怕是秀赖的缘故。看北政所满脸怒容,一期立即跟了上来,随三日月一起,之后便陪三日月。
北政所对淀殿的厌恶早就传递到了三日月那里,三日月也越发觉得难受,而这种难受和单纯的嫉妒有所不同,三日月看到自己,看到一期,就会有种,无法超越什么的压迫,脱离不出的宿命。
“一期,我感觉有点喘不过气……”
一期把三日月揽进怀,轻轻拍着他的后背。
“你不觉得……这城里憋的慌吗?”
动作停了下来,随着话又继续。
“…………最近太阁殿的事多而繁杂,我总不在城里。”一期吻了吻三日月的额头,“太寂寞了吧……要做吗?”
三日月并没有再答应。
“一期,我们挑个时候逃走吧?即使夫妻都不能真心陪伴一秒,即使太阁殿把农村那套强行带到了城内,只会让束缚和压迫看的更加清楚……这城,每座城,都只会变本加厉的……”
一期只是无奈:“三日殿,我们是刀,离了主上能逃去哪里……?又怎么才能活下去……?”
三日月沉默了一阵,应是在思考,之后便道:“去神社当供刀,你与我的刀匠出自一地,那里有个神社,可以供奉我们。”
一期声音忽然严厉起来:“三日殿,我只当您说笑,千万别在北政所殿面前说这些。”
关原之战前,北政所将西丸让给内府大人,她不让下人再进本丸了,但三日月还是偷偷跑进去。
“北政所三天后搬去高台寺,趁着乱,我们一起离开吧。”三日月道,“去那个神社。”
“我想留下来帮秀赖殿……抱歉……”一期心情看起来并不好。
“天下早晚都是内府大人的……”
一期倚在窗边,风微微吹起他的头发,城下町那边还有灯火,眼模糊了,那儿就像萤火虫的光,他不想再思考谁是谁非,或生与死,只想随着萤火虫而去。
“即使天下是德川家的,秀赖殿也未必不能活下去……若能活下去,丰臣家就有希望。”
“一期……”三日月调整着呼吸,努力平复心情,“你头顶上顶着的是淀殿,不再是太阁殿了……你要告诉我你不听她的话?或者说,你能让这个大阪城的人都听你的?”
一期瞪大眼望向三日月,满脸不敢相信:“三日殿您在胡说什么……”
“只要这城里坐着淀殿,城迟早会消失的,你还不明白吗?”三日月向一期吼道。
“……是北政所殿让您来的吗……?太阁殿都离开快一年了还放不下吗?”
三日月觉得一期疯了。
“一期一振!你若不只单念太阁情就弃我于不顾,那又是什么?我们不可能改变他们的意志,我们只能看着……没有主上又如何?以后若都没有主上了,不就可以永远都不用受这样的压迫和痛苦了吗?还不愿意和我走吗?”
“那您呢?您为何不愿意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呢?您这不是绝情又是什么?我们不可能没有主上。您即使这么说了,离开之后也会去北政所那里的吧?脱离了主上,我们那就等着生锈消失吧。”
“我求你醒醒……”
“那我也求您,在我拔刀杀您之前,请快点离开。”
三日月不再反驳,只是疲惫的痴望着一期:“我第二天戌时在西丸等你。”
第二天一整天都是阴天。戌时之前就下起了雨,三日月也是早早到了。对望大阪城,他忽觉自己可笑。他的衣物本应透气,但因雨的缘故紧紧吸在身上,令人窒息;或许令人窒息的还有面前这座城,它看起来威严,不禁令人羡慕,想要追溯每一笔描金的渊源,又想对它唱起颂歌,自己在它面前既渺小,又丑陋。雨水流进他嘴角的时候,他惊觉淋雨的好处。心底不能向他人流露的软弱,可以藏在雨里,不愿意承认的事实,也可以原谅自己下跪于前。
他站在雨里,手紧紧的握着刀,皱起了眉,努力不狰狞,又闭起眼听雨。他想起自己曾叫一期醒醒,而此刻,三日月望向天空,知晓自己也要将醒不醒了。
鹤丸依旧站在原地,开朗的笑着,望向一期;一期不再跳了,扇子掉在地上也不想捡起。腰间的刀此刻又被重新抓在手中,他要杀了鹤丸,他要继续活着,他要继承阿岐殿的意志,要宣扬和平,他的舞还没跳完,最后好不容易编出的结局还没跳到。可杀了鹤丸,他就无法再想起主上了,他无法承受这份孤独!一期忽然把刀抽出,像是用尽所有力气般扔向鹤丸,正落在脚前。鹤丸低头看了看不停划过雨点的刀,不再微笑,表情严肃起来,重新凝视一期;而坐席上的人们都被吓坏了,幸好扔出了坐人的地方。
近侍们在雨中静待,手已经做好了拔刀的准备。
那天戌时,一期倚在大阪城的一间屋子里听雨。他恨自己对三日月说了那么狠的话,又恨三日月那样形容自己对主上的情感。
第二次相逢偏漏雨的日子来了,三日殿还是在淋雨,但自己无法为他撑伞。
为什么!?为什么最后成了这样!?一期抓着刀鞘瘫坐下来,先是无声的细泪,与雨混杂,一起打湿他的脸;接着将刀鞘竖起,自己扶着刀鞘低着头,身体颤抖,眨眼之中眼白变黑了,瞳孔如猫,脸开始掉皮,像是掉碎片一样,显现黑色。
大阪夏之阵后的一期,三日月记忆中,刀是被烧成了碳棒。若暗堕的结局是成为碳棒,那的确是符合一期的风格。不过这次并非实火,是与实火相等同的情火。但暗堕并不是情,而是生出邪念,对过去有所不满,恨起了世界。
这神社关不住一期,而所有主上的愿望应会应验。
三日月不由的闭上眼,一声叹息。
只见鹤丸踩着一期的刀,其他人的肩,一步一步的跨到舞台上,轻如飞燕;他张开双臂,将一期整个人埋在了身体中;一期忽然卸下防备,皱起眉,涌泉般的眼泪温暖了雨水,而又朝天嘶吼,与雷配合轰鸣。风作,树叶哗哗响,天昏暗,场景甚是阴森恐怖。
三日月感觉一期像是背后长了双翅膀,把自己裹了起来,而后翅膀幻化成一根根羽毛飞散,最终恢复了模样。那翅膀,是一期的善良,不过三日月倒是希望他能胡来一通,把神社捣烂了,或者手刃几个主上,改变格局,即使丢了命;说他尘世欲望强烈,不如说他从不奢求,奢求的唯一便是主上,可惜主上这个角色,三日月却永远无法成为。
“为什么不去帮一把?”阿泱殿不是很开心的问道。
“无从下手。”三日月道。
连崩溃都如此短暂,对正义的追求仍在他心中,三日月不禁怜悯;但要三日月向一期心中的等级秩序低头,天方夜谭。
“如果要选下家的话,你选哪个?”记忆中,高台院有一天忽然问起自己。
“尾张殿那儿。”
高台院忽然笑出来:“不留在这里吗,我看你挺喜欢的。”
“我也很喜欢尾张殿那儿。”
“你啊,就饶了尾张殿吧。”
三日月自然知道自己去尾张不现实,高台院的身份和他自己本身就不适合出现在那里,况且高台院已经让重铸好的一期留在尾张,若是他也在,尾张殿被将军家一直找茬也说不准。不过要是能把尾张殿搞疯,也算是成就。
高台寺是好,最起码空气是舒坦的。既不用为身体担忧,也不用面对重复无止的悲欢。
但眼中总映着他的痛苦,该如何才能甘心留他一人;明明可以不淋,却还是淋了三回雨。
“游走于困住他的尘世,把一切分离都怪以命数。”
无论责怪谁都无法结束这错身彼岸,伤感接踵而至。
祭祀结束,但氛围未终结。有的主上在哭,说一期对前主上的爱感动天地,所以狂风大作,暴雨倾盆;但为了和平,他又必须压抑,所以才有了最后那一出,从暗堕线上回来,拾起扇子,跳完整个舞蹈。若能有此人做下属,那主上一定是最幸福的。不过像阿泱殿就觉得,这样的人很容易误事。其实都还在想带回本丸的事。
回去的路上三日月看到了那个被烧毁的大本树,它的残骸上长出了苔藓,还有一些紫色的小花。无人能动,于是断开的枝条也渐渐固定了样子,看起来极像早上的连理枝。阿泱殿兴致来了,想在美浓住上一晚,三日月也就有了机会,再次与这烧毁的大本树相见。
足利义辉被压在帐子门下,枪穿过帐子,又刺穿他的身子,若这叫生不逢时,草草收场;那一期在这世上的轮回,不停为主上而痛苦,何处有岸?那自己呢,为了见他,要杀多少人,又要忍受多少无理的要求……
三日月坐在倒下的大本树上,听周围鸟鸣渐起渐落;他躺下,弓起背,缩成一团,仿佛自己离这个世界很远,和这树融在了一起。天空无星,只是淡淡的暗蓝,他顿时想起碗里的花,轻轻随水飘散。求而不得时,只得望向连理枝。它不用有果,光是缠在一起的模样,就足够宽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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